〈拉鍊〉 華語二 吳迺霖

滑楔432

時速一百五，一路南下

越往下拉，拉鍊開的口 越大

拉鍊將山海，分隔成彼此思念的兩端

被撕裂的鋸齒，不會自然癒合

所以不能算是傷

兩個人的月台，一張車票

妳的罣礙，替我披上了過季的外套

「著涼的話，就把拉鏈向上拉些吧

拉到高過心臟的地方，就不怕冷了」

「如果壞掉了怎麼辦？」我問

「那就多種些木麻黃吧，砂城的風很大

若拉鍊壞掉的話，它還做你的防風林」

妳一邊叮嚀，一邊目送我將拉鍊拉下

眼淚，總在重要的場合 遲到

中途補票上車的淚水

不滋潤沿途的風景，卻潤滑了拉鍊的徑

唯願將來，拉上滑楔時

路途少些顛簸

當滑楔抵達下止，當學子到了異鄉

三百四十八公里，成了拉鍊的全長

到站的人，將拉鍊向下拉出了一個開口

不是怕熱，不是不想家

而是為了緩解

那擁堵在咽喉，以致難以呼吸的

牽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