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〈鑄鐵蓋〉 松山高中 黃筠捷

每十三步，便可見自設汙水的鑄鐵蓋。

        斑駁鏽蝕下是與多少鞋底摩擦的結果？假設將行人的鞋底塗滿朱紅的墨，那紅將會多麼飽和密集。曾有多少雨滴傾盡全力打在其上？它歷經多少時空的瞬息萬變？我不知道。但我想，過去的日子，這鑄鐵蓋下的空間，正是默默記錄著世界庸碌的神秘世界。    

        再十三步，依舊是熟悉的正圓。深藏在陰井之下，讓污物與泥沙沉積，也使浮動與紛亂被平息。深不見底的黑，摻雜了路邊被隨地吐出的痰，那帶著一點不屑的隨興；或摻雜了家庭寵物的排遺，那生活的日常；又或是摻雜了家務中的汙水，那充滿辛勞甘苦的規律。抑或澆花水、飲入喉的水、洗米水、滿是肥皂泡沫的水，淚水、汗水、經血、人們歡愛後留下的痕跡。下水道是名符其實的社會觀察家，一點不漏的，像是監視器，正在詳實記錄我們的生活。

       儘管看不見蓋下完整的結構，想像，轉角的那處水溝與大樓內設置的密集水管，匯集到地磚下、綁紮鋼筋下、水泥層下、柏油路下。整個空間被壓縮進名為下水道的長方體，滿著各種人世間的情緒。喜悅、錯愕、羨慕、憤怒、焦慮、興奮，纏繞並互相牽制。抬起頭，在這好像很壞又好像很好的世界裡，在這很大又好像很小的空間裡，每個人的靈魂在被限縮的次元中，飛來又飛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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